第53章 外公去世(中)(2/6)
背,看见她脑后新添的几绺白发混在旧年的银丝里,像初冬的霜落在陈年的雪上。
“回去睡吧。?";外婆放下油勺,青瓷灯盏里的火苗跟着晃了晃。九月刚要开口,喉咙却哽着团棉花似的发不出声,只胡乱点头。老人起身时扶着供桌边缘借力,漆木桌面发出轻微的呻吟,惊得烛火猛地一颤。
廊下的白幡被夜风掀起一角,露出后面蒙尘的老座钟。九月突然想起小时候,外公站在梯子上给这钟上发条,灰布衫的下摆扫过她仰起的脸,带着晒过太阳的皂角香。此刻座钟的铜摆却凝滞不动,像被施了咒的困兽。
“快回屋歇着去。”外婆枯藤般的手攥住她手腕,力道大得惊人。九月被拽着穿过幽暗的穿堂,月光在青砖地上淌成蜿蜒的河。经过厨房时瞥见灶台上蒙着白布的供品,最边上的是九月最喜欢吃的糯米糍。
门口吱呀作响,外婆抖开素色被褥的动作带着旧日娴熟。九月望着老人踮脚挂帐钩时绷直的肩胛骨,薄衫下凸起的骨节像即将折断的竹枝。被角被仔细掖进凉席底下时,她忽然抓住外婆的手,触到满掌粗粝的茧。
“我就在这儿坐会儿。”老人抽出手指了指窗边的藤椅,月光正爬过她眼角的沟壑,“你睡你的。”隔壁传来守夜人添香时的铜磬声,余韵在夜色里荡开涟漪。九月望着藤椅上蜷缩的剪影,听见老旧藤条承受重量时细碎的呜咽,混着远处断续的蛙鸣,在潮湿的夜气里渐渐化开。
(四)
凉席残留着白日暴晒后的余温,汗水顺着脊椎滑进棉布睡裙。九月数着窗外的星子,想起去年小时候外公带她钓鱼的河滩。老人布满褐斑的手握着她的,教她辨认浮标最轻微的颤动。芦苇荡里飞出的白鹭掠过水面时,外公忽然说:“等九月长大,要记得给阿公扎金箔元宝。”
外婆反锁房门的铁栓声还在耳膜震荡,九月的手心已经贴满木门倒刺。灵堂的诵经声从门缝渗进来,混着棺材榫卯受潮膨胀的吱呀,像道永远解不开的压轴题。她摸到床头的铁皮青蛙,发条孔里塞着半截2B铅笔芯。
月光突然割开窗棂,照亮墙上的奥运福娃贴纸。灵堂方向突然传来瓷碗碎裂的锐响,九月赤脚